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憑藉著對複合材料的專業,以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我們每天有1/3的時間需要枕頭先相伴。這也是身體、器官獲得休息的寶貴時刻...偏偏,我們卻很容易因為睡到不適合自己的枕頭,睡得輾轉反側、腰酸背痛,又或還沈浸在白天的煩惱、緊張明早的會議、害怕趕不及早上的飛機等等...讓我們的睡眠不夠優質、不夠快樂、沒有辦法快速入眠。

德行天下創辦人有鑑於過去開發各類生活產品的經驗,便想利用本身所長,結合各類複合材料的特性,投入枕頭開發的行列。

從枕頭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了解到一款枕頭的製作,除了要解決一般乳膠枕悶熱且不透氣的問題,更要同時兼顧到人體工學的體驗性,創辦人常說:「一個好的枕頭,支撐透氣兼顧,仰睡側睡皆宜,才能每天快樂入眠。」

現在導入石墨烯加工技術,讓枕頭的功能性更上一層樓

石墨烯具有良好的強度、柔韌度、導電導熱等特性。它是目前為導熱係數最高的材料,具有非常好的熱傳導性能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好一顆枕頭。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最好的需求,即便現今許多的工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德侑實業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引進先進的加工技術,就是要給消費者最佳的產品

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是德侑實業開發枕頭的初衷,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

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乳膠材料,備長炭,石墨烯應用提高到更高的層次。

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石墨烯枕頭製作開模一條龍:

選材品管

原料調配

成品製造

 

包裝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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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起   春山老兩口兒吃過早飯,站在路邊掂起腳尖兒,等著兒子周彥東送錢來。   一輛紅色摩托車“哧溜”過去了。   “是斌子回來了。”春山老漢吧嗒著旱煙袋說,“他每次回家來,從沒見他開過轎車。”   “是。”   “他在縣里當官這幾年,盡給老百姓辦好事。”   “嗯,斌子是個好官。”   “可咱東子……”   “咱東子……”老伴接過話茬,“興許是道上堵車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他有點兒……咔咔咔……”春山老漢被煙嗆著了。   一輛電動車過去了……   一輛自行車又過去了……   春山老漢不停的數叨著他們的名字,都是本村的,他都熟悉。快到中午了,就是不見東子那輛尾號88的車出現。   東子剛考上公務員那陣兒,騎的是一輛自行車,后來就坐上了小轎車。再后來又換成了那叫什么“迪”?春山老漢不認識車標,只知道車牌的尾號是88。   東子聰明,能干,又會來事兒,官運“噌噌”往上竄,沒幾年的功夫,就熬到了管批條子的位置上。可是,春山老漢一直不明白,就算兒子的工資年年在漲,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買得起轎車,更不用說在市里買樓房了……在春山老漢眼里,兒子就是一本讀不懂的“天書”……   到了送錢的日子,東子哪一年都沒誤過。今兒這是咋的啦?他媽的這小子手里有了權,莫非……想到這,春山老漢“激靈”打了個冷戰!   “要不……咱回屋去等吧?”   “再等等。”老伴兒把藍色的對襟兒襖緬了緬,說,“哎,我說老頭子,過年的時候,東子給咱送來那部手機還沒用過呢。你就打打試試唄。”   春山老漢從懷里掏出手機,找到兒子的號碼,哆哆嗦嗦撥了出去,“嘟嘟嘟”幾聲忙音后,傳來服務員的提示音:“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這時,從村里出來兩個人,一個手里拿著“錢”,一個手里拿著鞭炮,奔春山老兩口西鄰哪兒去了。他們是弟兄倆,哥哥叫大路,弟弟叫小山。弟兄倆壓上墳頭紙,放了炮,燒了紙,又都磕了頭。就在要離去的時候,小山望著春山老兩口的“家”,對大路說:“哥你知道不?周彥東被雙規了。”   “啊?東子到底還是進去啦?”大路感慨地說,“唉——今年的清明節,可就沒人給他們兩口兒燒紙嘍……”   春山老漢一愣,手里的煙袋“吧嗒”掉在了地上,從煙鍋里濺出幾個火星兒來!   “咋啦,老頭子?”在他身后站著的老伴兒沒聽明白“雙規”是啥意思。   “回屋去吧。”春山老漢貓下腰撿起煙袋,趕緊拉上老伴兒往回走。他不想讓鄉親們看見他那滾出淚珠兒的雙眼。   其實,人哪能看見鬼呢? +10我喜歡

“吱——”的一聲長長的剎車嘶鳴,三輛小車在這小區內的三岔路口嗄然停住。“嘀——”三車急沖沖地嗚響喇叭,告訴對方讓道。     然而,三車象不明白似的誰也沒挪動半步。三個車主都有不讓道的理由。     奧迪車主西裝革履,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他是某單位的一把手。在單位誰敢堵他?見他的車來了,早早就主動靠邊停車讓道了,哪還用他鳴笛。      大眾車主雖然沒穿制服,卻是這小城司機個個認識的交警。在路上,司機看到交警車,躲都來不及,還敢不讓道?      面的車主是位退役軍人,個體戶,無職無權。平時,在豪車面前低人一等,在交警面前好活說盡。在國道省道縣道上,豪車超車不鳴笛,會車不減速,“呼啦”一下擦身而過,嚇得你膽顫心驚不說,一但兩車刮擦,屬豪車的責任,賠你臺新車不值他一個車轱轆。屬低檔車責任,賠他卻得傾家蕩產洗了鹽罐。交警呢,最鐘情開罰單。盡管罰沒款他一分也得不到,他就愛顯擺那種權力,喜歡司機圍著他遞煙求情說好話的形態。可是,今兒個這里不是國道省道縣道,是我家門口小區的一畝三分地里,我一沒犯法,二沒犯規,面的車主心想,憑什么要我先給你們讓道?所以,他也麻起膽子,按響喇叭,第一次要他們讓道。      三車在這三岔路口僵持了兩三分鐘。奧迪車主坐不住了,老婆一個勁地打電話來,要他趕快去醫院,丈母娘病危。別看他在單位是一把手,在家里連二把手都算不上。老婆是一把手,兒子是二把手,他得和寵物狗爭三把手四把手。好不容易趁老婆去醫院服侍丈母娘的機會,溜出來這小區會會小三,沒想到碰上這事。如不趕快去醫院,老婆一生氣,盤根問底,追蹤尋跡,一旦找出小三來,那可要命!他一著急,喇叭接連天響,急切要對方讓道,快點去醫院向老婆報到。     大眾車主雖已下班,可是業余時間也不是全歸他的。交警在司機面前人模官樣,牛氣哄哄,天下第一。在交警隊里,他排不上隊。上面還有大隊中隊長,甚至那些老交警都可以對他吆五喝六。可不,第三次來電話崔了,隊長要他來小區湊對打麻將。頂頭上司啊,等得不耐煩了沒好果子吃。所以他也把喇叭接連按得天響。    只有面的車主不著急。他是人一個,那個一條。父母住在鄉下,老婆還在丈母娘的肚子里。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眼下收工回家,已進小區,在家是一個人休息,在車上也是一個人休息。那兩臺車喇叭連天響,定有急事。行啊,面的車主心想,別管他們急脫毛,讓他們長點記性,別老欺負低檔車司機。這退役軍人在部隊三五年,別的學得可能不多,但軍人的牛脾氣卻得了真傳。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你尊重他,他能夠拿腦袋給你當凳坐。你看他不起,他不捋你胡子(不理睬),你欺侮他,他也會拿你的腦袋當凳坐。眼下,他竟放下座椅靠背睡起覺來。      喇叭再次響過后,三臺車依然誰也未動讓道。      奧迪車主第一次感到一把手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對方不但沒有主動停車讓道,而且自己狂按喇叭也無動于衷。他反思,組織上給我封了個官,單位那些人才見我車來早早停車讓道,否則,不與眼前一樣嗎?俗話說“不端你的碗,不服你來管。”其實人與人一般大,尊嚴人人都一樣。于是他下車向面的車走去。      大眾車主百思難解。從來沒碰上這么不怕“死”的司機!在這小城里,我不認識你們司機,難道你們司機也不認識我這個交警?平時你們怕我,今天吃了豹子膽啦?可是眼前收拾誰呢?奧迪車主不認識,說不定是個比交警隊長還大的官。再說人家不讓道也沒違章啊。面的車主也不認識,可人家也沒違規。交通法上沒有規定低擋車要讓高擋車這一條。轉彎讓直行倒是有規定,可這三岔路口,誰是轉彎誰是直行,誰能分清?唉,司機平時怕我是怕交警執法!他想,沒有道路交通法我還不是個站馬路的普通交警?沒長三只眼,誰怕你。于是他也下車,向面的車走去。因為他看出,只有面的車后退幾十米就能讓出道來。      “師傅,”奧迪車主輕敲車門,和顏悅色說, “請幫忙讓個道吧。”大眾車主也趕緊謙恭地遞上一支“人和”香煙。     普通人最容易滿足,何況退役軍人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牛脾氣,一聲“師傅”一個“請”字,一支香煙——那煙說不定還是司機平時孝敬交警的。這面的車司機就一咕嚕爬起來,連靠背椅都沒來得及扶,發車,后退,讓開了道。     三車三岔路口順利通過。奧迪和大眾車主一邊開車一邊感嘆:“往后可得平等待人啊!”      面的車主一進家門,就聞到一股糊焦味。原來自己熏烤的臘菜滴油燃明火了。慶幸自己沒再僵持,再晚回來幾分鐘,不但熏烤的雞鴨魚肉祭了灶王爺,還會引燃房子,那可是老婆真得在丈母娘的肚皮里多住幾年了。   作者簡介: ------     路邊草,實名陽松堂,湖南隆回人。從軍十七年,初中文化,曾在蘭州軍區文藝創作學習班四期進修。現轉業退休。愛好文學,曾在軍內外報紙刊物上發表過散文、小說。    +10我喜歡

高青坡                        01       在街面上,老曹是有點名氣的。他會寫毛筆字,還能抹幾筆丹青。他屋里的中堂山水就是出自他的手筆。半年前,王副鄉長臨時找不到人,還請他寫過四張廣告呢。     老曹其實并不老,才三十出頭。不過他那張布袋形臉,那雙小眼,尤其是他那張嘴巴,說出的話來總是帶有老于世故的圓滑,才迫使和他接觸過的人不得不叫他“老曹”。     但老曹的名氣也是熬出來的。打他六八年高中畢業后,就愛往街上溜達。不為吃吃喝喝,   而是專為聽人家說閑話。一旦找到話題,他便插上去,擺出天上事知道一半,地上事全知道的無限淵博的樣子,隨意發揮開去,不慌不忙,也不倫不類。話到興處突然停頓,聽者欲知后事,只好遞煙上來。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這樣十幾年過去了,無論風云如何際會世道如何變遷人事如何沉浮,一切的一切,也只不過給他閑話時多了些談資笑料,而他閑逸的心態,卻不曾有半點改變。即使土地承包后,他的記工員職務被罷免了,閑話場所也因大家都忙了隨之瓦解了,他也不曾悲觀,還逢人贊揚一番現在的政策好,把懶人變勤,云云。而他自己呢,更是無官一身輕,在街上當起專業的閑人來。     不過,老曹雖然說的話老氣橫秋古里古氣,可思想并不老化。自從他的活動場所喪失后,他每天都要在郵電所里泡上幾個小時,等他的報紙,了解一下縣內外、省內外、甚至于國內外的大事。     責任田?責任田有他老婆呢,不用他管。     財務大臣也是他老婆當著呢,給他幾個花幾個,不給不花,老曹不在乎。他并不認為這是怕老婆。你想,家是老婆撐的,錢是老婆掙的,男人若都攏在手里,這不是大男子主義、夫權思想在作怪么?咱老曹開通明理,男女平等,誰能干誰當家!     但他老婆是個粗人,不曉得訂報的意義,所以不給這份開支。申請幾次被駁回,他也不惱,只把每月開給的吸煙錢擠下點,訂了一份《參考消息》,一份《農民報》。     這兩份都是小報,老曹每天去等。報紙沒到,就和那些等報紙的退休干部閑嗑牙,或者幫助郵電所老王分撿報紙查找信件。偶爾老王也給他一張或幾張剩余的報紙,他便拿回家,   當著老婆的面晃一晃:“瞅,中央級大報,人家送的。”老婆累了一天,那容他忘乎所以,抓過來抹成了袼褙做鞋底子。見老婆動了氣,他嘿嘿笑幾聲,也不要了。     他本來也不是張張要看的。     老曹的女人很瘦小,卻很要強。看見人家男人種田的種田,做生意的做生意,也很不滿意丈夫的游手好閑。但勸他,他卻常有理:“我十年寒窗,千里馬一匹,難道就是為了土里刨食,就是為了做生意?生產隊時沒有叫我摸摸鋤頭把兒,現在卻滾土爬泥的,情何以堪?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懂嗎?咱走著瞅!”     老婆可聽不懂他這番高論,但一回回聽多了,也聽出一點意思,于是嘲笑:“你還千里馬呢?你賴蛤蟆吧!跟你這十幾年了,響屁沒聽你放過半個,講跑不跑,講咬不咬,細狗不逮免子,粗狗不吃屎,啥啥都不會,反倒讓我養你。天下像你這樣的男人,少有!”     “少有?自然少有,如果天下之人皆如我時,我也無所謂我了。我不干則已,稍動手腳,也比你干得多,信不信?比如……”     白搭!說不過他。     勸沒用,罵沒用,就是擰耳朵也沒有用。老曹永遠保持樂觀,對老婆的斥罵轟打,只要不當著人,總是一副笑臉。     實在沒辦法,老婆便不管他了,只怨自己命苦。     老曹呢?還是天天踱進郵電所,有人時閑嗑牙,沒人時幫助所長老王分撿報紙,偶爾得一張,回家在老婆面前晃一晃:“瞅,人家送的!”     老婆不理他,連白他一眼也不想了。老曹不在乎,興致來了還唱一段哩。      “我是走過了噢噢嘿一洼哪個又,     又呀又一洼呀     又一洼呀哈嗯嗯哪哎嗨呀     嗯嗯哪哎嗨呀啊哈啊哎哈哈......”                                    02        昨天,老曹聽所長老王透露一個消息,說鄉文化站人手不夠,要招兩名能寫會畫的工人。      “真的嗎!”      “當然了,王副鄉長親口說的!”     這是個喜訊。他覺得自己出人頭地的日子為期不遠了。再遇見鄉干部,他的笑臉就多了一份討巧,并很想與他們拉一拉背場,學舌幾句報紙上那些高屋建瓴的時政社論,讓他們知道自己是個人才。但他馬上又想:沙里埋不住夜明珠呀。既然自己是個人才,鄉干部們是應該有這個眼力的。他給鄉政府寫過四張農業技術講習班的廣告,當時就圍了一群鄉干部,嘴里嘖嘖著,對他稱贊有加,且之后遇見了還都主動給他打招呼。甚至,有一次,王副鄉長見了他也先開口打招呼,說:“老曹,該顧顧家了伙計,老是這樣吃飽溜,越溜越沒路... ...”雖然像是批評,那也是心里有咱。況且,還稱呼咱伙計,啥意思?說明沒把咱當外人唄。嘿嘿,這樣看來,進鄉政府這事,至少有八成門兒。     但他心里還有點惴惴不安。     因為本鄉有七八個新畢業的高中生,落榜不落志,雄心勃勃,要振興文壇呢!有兩個已經在本地報刊見了鉛字,還有兩個能寫會畫,縣里書法比賽得過獎。文化站主辦的迎春猜謎、象棋比賽、球訊、“三八”專刊、“五一”專刊、“五四”專刊、七一專刊、十一專刊,還有元旦專刊和計劃生育專刊等等什么的,都是他們幾個搞出來的。筆桿子功夫挺硬棒呢!     這幫青年也曾拜訪過他,尊他為“曹老師”,請他點評他們的各種作品。他也曾擺出師長的風范侃侃而談。那是他最得意的時候。但慢慢地,后來他們就不來找他了,偶爾遇見他也只是笑一笑,叫一聲“曹老師”,聲音小得像蚊子叫,還很難為情的樣子。     文化站這次招人,這幫青年是他潛在的競爭對手。     他知道自己受到了嚴重威脅,心里不禁有些發毛。     天近仲秋。老婆在地里忙不過來,要他下地,他不干,說:“這是我一生的轉機,要么時來運轉,要么一輩子受窮,不可等閑視之。”他覺得這幾天不可悶在家里,一定得多去公共場所,叫鄉干部們看見他,注意他,憶起他身上的本事。     他想見到的人都見到了,雖然都是來去匆匆,而對他,都一如從前的熱情。團委書記小趙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青年人,好玩笑,竟捋了一下他的脖子。當時在場的人都笑了,他笑得最開心,一時也忘了尊嚴,仿佛這一把又把他捋得高貴了幾分似的。他得意地想:“這下準成了,不然,小趙怎會這樣套近乎?以后常在一起工作嘛,彼此拉拉關系,也是必要的。看來,黨委已經研究過了。”特別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天,那幫青年沒在街上出現過,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一個身上了。     該弄二兩喝喝。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二兩白干,一碟蠶豆下肚,他滿面紅光,渾身是勁。他覺得應該干一項驚人的創舉,叫保舉他的干部更加滿意,叫那些還有異議的鄉干部也不得不承認:老曹是有才能的,是勝任的,是當之無愧的!                                      03       干什么呢?當然是文人的把戲。     為了搞好秋收備播工作,鄉干部下基層包干蹲點,鄉政府只留一個秘書看家..... 對!寫一篇通訊報道,替上邊吹吹。     才下筆,心里又空得很,找不出達意的詞句。兒子的一本作文被他撕光了,也沒能擠出一點像樣的文字。他怕兒子回來鬧,老婆也不饒他,便把廢紙燒掉了,連紙灰也清除得干干凈凈。     干什么呢?他又陷入了深思。     他今天開了戒,無節制地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半響便吸完了半月的任務數,心里也不緊張,等去了文化站,每月幾十塊,抽煙?抽煙算什么!     在家閑不住了,他又上街。郵電所里,老王正在分報紙,他便上前幫忙。忙完了,老王笑著給了他三張報紙。連自己的兩張小報,也算厚厚的一疊。他把它們折起來,夾在腋下,背著手,在大街中央悠悠地走過。他很醉心于這種走式。     街上的生意人對他摸不透── 現在的事情很難講,講究的是才,雖然老曹閑散十幾年了,可你聽人家那個說話,是個才呢!正值這時候該他露鼻子。好好討討關系,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于是,大家都笑臉迎他。他也是有分寸地向他們點頭、微笑,嫣然就是個國家干部了。     你想,連老王也一下多給了三張報紙,這事還能沒把握!     回到家,他還是苦思如何做點驚人的創舉。想來想去,不得要領,肚子卻餓了。他習慣地看了看廚房,沒動靜。老婆兒子都沒回來。他便在小櫥柜里拿出一個干饃,西瓜醬豆,還有早飯時炒的荀瓜,都放在廚房的菜櫥里,懶著去拿,順手剝一顆蔥,權且充菜了。     屋里太熱,他夾著報紙出了家,在門口的池塘邊的柳蔭下,選了合適的地方,依樹而臥,邊吃邊看報。     突然,他看見農民報第四版是漫畫專輯。用心看,覺得有趣,嗯嗯笑出聲。     我為什么不能畫呢?他頓開茅塞:我也可以辦個漫畫專刊!     聽風聲,鄉政府的下一個中心工作是糾正黨內不正之風和社會上的一些不良傾向,   提高廣大群眾的思想覺悟,人人做改革的促進派。     對了,就針對一些不正之風,畫漫畫!自費的。街上一貼,人山人海,一舉驚人,   嘿嘿......他越想越得意,大口咬饅頭吃,哎喲──不巧,咬住了舌頭。     回到家,兒子小明正鬧他娘找什么東西,他無心顧及,一頭扎進屋里忙起來。      “哎,見小明的作文本嗎?”老婆從窗口里探過頭來,問。      “什么?作文本?你沒見我忙著,我要干一件大事呢!小明,別搗亂,再哭揍屁股,   我需要安靜,懂嗎?本子,明天買兩本就是了。”     老婆一定不受用這些話,她準備堵住耳朵,以免老婆叫出什么難聽話,當著兒子聽見了下不了臺階。可破天荒,老婆縮回頭,沒作聲。     真是好兆頭,一順百順。看來,進文化站這事,嘖嘖... ...                                   04       他開始工作了。     辦專刊,首先要有前言。這前言怎樣寫?這樣... ...不行!那樣... ...也不行!嗨,關鍵在內容,前言是小節,可有可無。那么,畫什么內容呢?又犯難!只好翻報紙。這兒有一張。畫面是一個干部行賄受賄,指著報紙上的檢舉信大叫:“誣陷,不是四瓶,是三瓶!”這張漫畫意在諷刺,諷刺... ...這個這個......反正很有意思。暫擬用。     他鋪紙提筆,剛要畫,突然卻添了心思。     你看,漫畫上的干部是一個禿子,副鄉長老劉的頭就光光的,似葫蘆,漫畫上的干部是個鷹鉤鼻子,農機站站長和經聯社主任還有黨委秘書,似乎都是這種型號的鼻子,尤其是漫畫上的大嘴,萬萬畫不得,全鄉大院就鄉長一個是有名的大嘴,漫長臉,矮胖子,又酷似鄉黨委書記的身段... ...嚇,了得喲,虧是現在發現了,一旦張貼出去,大家看見了,說像這個似那個,會不會落個含沙射影、攻擊領導之嫌?     一張漫畫登在省報上,不會叫人犯疑,而現在要“借鑒”到一個鄉,范圍極小了,僅有的幾個干部見了,還會不多心?何必呢,現在需要的是叫他們滿意,高高興興,揚長避短嘛。大凡人,對贊揚和美化都是沒有仇的,而對批評,雖然口頭上虛心接受,歡迎批評,動起真來,心里總不會舒服的。     畫不得喲!可是......唉!他頹然擲下筆,兩個胳膊夾住腦袋,靠在椅子上,一聲接一聲吁氣。     做點事業,真難! 古人云:居野不謀政,佛地空對天。是也,是也... ...一個人,為什么總跟自己過不去?欲望太大,達不到反傷心身。眼不見心不煩,與世無爭,卻也落個六神清靜。 然而......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老婆跺了他一腳。      “哎,聽說你要進文化站,真的嗎?”     嗬,老婆也知道了,他又高興起來,但卻裝出一副漠然的態度。      “唉,我正想不去呢,為人不當差,當差不自在。”     老婆又跺了他一腳,嗓門也粗起來:“放臭屁,你一個五尺漢子,靠老婆養著,也不知丟人幾個錢一斤?文化站收你,也算你懶人有懶福,每月三十四十的,也能顧住你自己。以后兒子大了,爹是個干部,提親說媒也容易!”      “唉.. ...”      “賣豆腐渣的搭臺子,貨不值錢你架子倒不小!失了這個機會,咱丑話說到頭里,各   人過各人的,這又不是生產隊,憑你個理論嘴皮子瞎混蕩,也給工分,現在沒有這個空子了,你也休想這樣磨害我!”     老婆很響地翻了幾個身,睡去了。     他不敢再亂動,怕驚醒老婆又是一頓連珠炮,他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他的心很沉很沉,萬一要是去不成... ...老婆說話是算話的!到時候.. ...唉,那幾個小青年……不是四瓶,是三瓶……媽的... ...     當夜,他失眠了。                                          05       一連幾天,他到處找材料,并四下張揚他要自費辦漫畫專刊。郵電所老王很支持他,   給他找了一百多幅漫畫作參考,但都被他再三揣摩后否定了。     這天早晨,他看見郵電所對面圍了一群人,近前一看,心不禁沉下去,沉下去。     原來是那一幫小青年在貼漫畫,第一張便是那副“不是三瓶是四瓶”。看漫畫的有職工、農民、生意人,還有干部。大家都在談笑評論,交口稱贊。在人群里他看見了鄉黨委書記和鄉長。他們正用極欣賞的目光,一會兒看看漫畫,一會兒看看小青年,還不時咬耳朵,竟沒有一點不自在。     完了,完了,文化站的美差完了!他真懊悔,憑自己的技藝,專刊一定辦得比他們有水平!唉,沒想到,書記和鄉長能有這樣的胸懷。唉,他心里酸酸的,差點落下淚來,扭頭回家了。     半月以后,文化站果然招收了那幫小青年中的兩個,已經通知上班了。     他徹底絕望了。他心里很苦,很悲觀,可又有啥辦法?他只有唉,唉,唉。他怕老婆知道,剝奪了他僅有的一點兒可憐的自由,整天提心吊膽。且為了不讓老婆看出來,他還照例去郵電所,幫助老王分信分報紙,努力裝出不在乎。偶而得一張報紙,卻不敢再在老婆面前晃了。     街面上生意人的嘴比刀子還厲害,見他就哈哈,陰腔陽調地喊“曹站長”。在家里的老婆也聽出了一點風聲,拿話刺他,冷臉給他,有時干脆直接罵!     他氣忿、委屈,又感到十分孤獨和寂寞。別人都輕視他,運氣也玩笑他,連一個同情的目光也不見了,連最贊成他的老王也開始冷淡他了,全世界就他一個了。呵!人生的路喲,為什么越走越窄?難道天意絕我嗎?     他見不得老婆的冷臉,不想在家。他聽不得別人的嘲笑,不敢出門。他常常一個人蹲在人跡難至的角落里,呆呆地看著悠悠的白云,默默地落淚。     他喃喃地傷感地隨口叨念《馬說》。他是個人才,被埋沒了,被毀掉了,沒有伯樂,他生不逢時,唉,倘若劉備在世,說不定再唱一出《三顧茅廬》呢,可惜.....     老婆到底聽說了他真的沒去文化站,氣便不打一處來,追問他。     他說:“我不想去!為人不當......”     老婆惱怒了,不等他說完,便一下子把飯碗奪過去。      “睜開你那驢眼看看,天下誰還像你?現在都興砸爛鐵飯碗,解散大鍋飯。誰也不該養你一輩子,干脆,咱也分開,不干,你不吃!”     老婆嘩地把飯倒進豬食槽里:“喂豬,大了還能賣倆錢哩!”     任老婆斥罵,他木木地坐著,一動也不動,淚水隨著鼻凹流下來,也不擦。     第二天天剛發明,老婆一腳把他跺醒:“快起,馬上要種麥了,拉糞!”     他長長地打了個呵欠,披衣起床,趿著鞋,坐在門坎上,看著院里那一堆糞發愣、發愁。突然,他想起兩句古詩,不禁吟道:“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是也,是也... ...”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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